于耀惊呆了。王后?眼前的人,铁意要立那位南秦公主做王后了,哪怕她被人劫走,清白不在。雷国公把人劫去了鹤鸣山,鹤鸣山是苏家的地盘。
夏侯云:“说到夏侯雷收买,我宁愿信其有了,你不必多问,盯紧苏伯颜,盯死他的一举一动,或能找到人。”
于耀点点头:“喏。”竟是苏伯颜觊觎太子妃,于耀暗颤,苏家的色胆,不弱丘家啊。
夏侯云的脸上,的确没什么表情,狂怒的心忍得一阵阵剧痛,是耻辱,是愤怒,是悔恨,他疏忽大意了,忘记与丘婵娟檀曼莉合作的人,也可能是苏伯颜的。阿雪,在哪儿?在哪儿?他口干舌燥,脑子发胀,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都扎着一根铁针,千奇百怪的裂痛,使他麻木、飘忽,一切的影像都是不连贯的,宛然梦中一样。
红月升到中天了,闷热的空气闷得人透不过气来。
夏侯云打了个冷颤,他的心冻在了数九的寒天里。
“哎——”“啊——”
寝殿里忽然传出两声毛骨悚然的骇叫,紧接着几个人影跌跌撞撞摔出来,却是稳婆,她们口眼暴出,惊恐满面,“啊!”“啊!”同样毛骨悚然的骇叫,又几个人影随着连滚带爬跌出来,却是宫女。
夏侯云连环脚,起脚将她们全踢了回去,迈步跟上。
看到床上仰面躺着的那个婴儿,夏侯云没表情的脸崩裂了。
于耀骇然失色,那婴儿睁着眼,容貌清秀之极,舞动着两只小小的胳膊,不哭,也不叫,两条稚嫩的小腿和两只不盈一握的小脚丫,赫然粘连在一起,像——一条鱼尾!
丘婵娟趴在床边,弯着腰,伸长脖子,失声断气地抽泣着,似乎要将肠肠肚肚全部哭出来。
稳婆和宫女东倒西歪挤做一堆,瑟瑟发抖。
“够快的。看起来还撑得住。”
短短的一个时辰,美艳绝伦的丘婵娟仿佛度过了十年。一头乌黑发亮的头发变得青灰无关,汗渍渍地贴在脸上肩上,面容蜡黄,脸颊深陷,再无温柔莞尔的笑容,即便如此的狼狈,依然有楚楚动人的别样韵致。美人。竟能美到无论怎样。都让人觉得,她是个美人!
于耀拔刀出鞘,刀光闪闪。稳婆和宫女全都倒下了。
“殿下,这是个野种,还是个鱼尾儿,这是王室的耻辱。更是殿下的耻辱!女人嘴巴小,舌头长。是非多,丘家女诞育怪婴传开,对殿下将大大不利,那些阳奉阴违的。观风望雨的,兴风作浪的,难免乘机妖言惑众。妖魔鬼怪的什么话都会有。臣管不住这些女人的舌头,只好让她们闭上嘴巴。多不了话,才能少麻烦。上天怪罪杀戮,怪臣好了。”
床帷一动,墨勒从床底下爬出来,独臂撑起上身,望着那个鱼尾儿,笑了两声,满含绝望的眼睛追随着丘婵娟,似乎除了丘婵娟,世上一切都不在他眼里,包括他自己的生命。
夏侯云转过身,谁也不再看,慢慢道:“长安宫宗庙里,属于我夏侯云的金牒上,没有丘婵娟三个字,檀曼莉与本宫,无名无实,你与本宫,也无名无实。”
丘婵娟倏然抬头,瞪着夏侯云。
于耀望着满眼怨毒的丘婵娟,仿佛看到一个魔怪自地狱走来,只觉一股股寒意从脚底慢慢升了上来。杀人,远不是这世上最狠毒的事。
“东夷使臣来书,为东夷王求北夏第一美人丘婵娟。好好将养着吧,一个月后,本宫亲自送你上东夷的彩车。”夏侯云的声音透着一种阴森、轻蔑,和怜悯,“你尽管对你父亲说,父王挡下了你在夏侯王室的名分,本宫想,你父亲大概会以此向本宫要求,要求本宫收你妹妹入长安宫。你瞧,在你父亲和你妹妹看来,冰清玉洁的你,都不配做北夏的王后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