刀在空中挽了个花,扎进黑蛇七寸之处,火光刺啦着贴蛇身滑了半个圆。本该是致命伤,却只带下了几片黑鳞。
身后阴风刮过,蛇尾扫过来,那男人腰身一转,从黑蛇下颚绕过去,咔嚓一掌,蛇被拍飞出去,吐了口血。
黑蛇猛地回头,黑瞳犀利地撇向黑暗里,呲了下蛇信子,掉头就跑。
特调局的要追,一道闪电炸开,挡住了他的去路。对面有人,戴着帽子,头发乱糟糟的,看不清样貌。看体型跟身手,应该是个棘手货。
“你是谁?”
大叔咬开缠在手上的绑带,张开一只眼睛,直视着对方脸:“我朋友叫我……老张。”
话音一落,几只红虫从袖子里爬出来,一只接一只,密密麻麻地洒向空中,往四周散开。
月亮被遮挡,周遭树叶簌簌往下坠,红虫颤动翅膀的声音嗡嗡作响,树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,看得人头皮发麻。
大马路上,一辆货车慢悠悠驰过,地面不平,坑坑洼洼全是碎石子。张三打了个哈欠,一手扶着方向盘,一手抄起水瓶,拇指顶开盖,仰头要喝——
“轰隆哐当——”
货车变形,在空中转了个圈,滚下山坡,卡在了两棵大树中间。
一只带血的手滑出车窗,水瓶横着悬在半空,正在往外淌水。
不远处,有个男人趴在地上,少年模样,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渔网一样的黑衣。他用手捂着心口,嘴角挂着点黑漆漆的液体,不断往外溢。
他扶着树站起来,踉踉跄跄往林间逃。胸前全是红色裂纹,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啃食心脏。
“见了我,跑这么快,怎么?心虚了?”
一道冰冷的声音在耳边炸开,萧秦顿住,知道已经逃不掉了。
“哈哈…哈哈哈…”
他忽然笑了起来:“周长生,你想干什么?背着主人,杀了我?”
王总半蹲在树上,低头往下看,这男人一脸赴死模样,大概真做好了死的准备。
他的话,很有意思。“背着主人,杀他”,既然清楚贸然行事的下场,还上赶着找抽,不是蠢,就是有目的。
什么目的呢?
他脑袋一转,这句话,是不是也可以理解为,他以为他发现了什么?祝余…背着他,安排萧秦来的?他的人里面已经有被策反的了?是谁?
王总跳下去,才发现这人比自己高了个头,得有一米九几。他仰头看他:“我来,只是带你回去,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。”
“东西呢?”
“东西,”提起女娲石,萧秦咬牙:“我没用,让特调局的抢走了,你跟我一起去,一定能把石头带——”
王总摆摆手,已不想再往下听。
一出来就送人头,他要不是真傻,说不是有意为之,谁信?
没想到,祝余每天都在眼皮子底下,还能不露声色地摆他一道——也幸亏亲自来了,若等回去见了祝余,双方一串口供,他还不知要被瞒多久。
被特调局押送的这几位是假的,除他之外没几人知道,祝余在不清楚的情况下,犯不着让萧秦冒这个险,还白白送了石头……
他到底想做什么?
“喂,既然你不杀我,那,放过我?行吗?我累了,来这里冒险取石头,只是想将功补过,为自己争取个自由的机会。你放过我,对主人那边…就说我——”
话没说完,颈间寒光一闪,王总把短刀架在他脖子上,皮笑肉不笑:“再说下去,我不介意直接杀了你。”
萧秦连连后退,双脚踩在树叶上,沙沙作响。他眉头突突直跳,一抬手,纤长细指握住刀刃:“有话好说,我跟你回去。”
——
废弃的小村庄上爆出了道烟花,大叔抬头看,眸光平静无波澜。
地面上,一群红虫将尸体融化殆尽,又尽数爬回了大叔身上。他将绑带缠好,风吹过,他往林间看了一眼,清理干净了。
这时,边上来了辆车,副驾驶上坐着位黑衣男人,气味熟悉。
王总下车,换到后排坐:“你来开车。”
刚刚那道烟花,特调局的人放的,再不走走不掉。大叔不走寻常道,随便把车开进了条没有路的林子,车子颠簸了一阵,就从一个山头翻去了另一座山头。
等车拐上公里,王总手肘抵在窗边,扶着头:“确定都处理干净了?”
大叔:“确定。”
这件事关乎青精院的安危,他确实没道理放跑任何人,包括那三位被拉来做挡箭牌的。到时就算特调局查,也只能顺着他们查,根本查不到他头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