鸟还活着,并且正在与更迅猛的速度往叶行扑。叶行当机立断,换了个方向跑。这里是一处树林,里面全是松树,针尖状的叶子分外扎人,松树下面是一些灌木丛和杂草,想跑快几乎不可能。
更要命的是,他跟人走散了。
叶行在林间无头苍蝇一样横冲直撞,跑了不知多久,终于,耳边的声音安静了下来,周遭静悄悄的,什么声音都没有。
下雨了。
帽子衣服上有雨水,这个季节的鸟吊山,果真如来时所看的纪录片那样喜怒无常。但雨很奇怪,不清楚是不是因为有树遮挡,雨声分布很不均匀。
不对劲,很不对劲。
他把衣服贴到鼻尖,仔细闻,有股血腥味。这是……上面在下血雨?不,不是血雨。叶行头皮发麻,迅速往外躲去。
原本他站的树下传来了道闷闷的巨响声,似有沉重的物体在拖动。叶行撑起胳膊,不敢多作停留,拼了命的往前跑。
闷响一声响过一声,已经不知是多少声了。这些东西落地之后,都在追着他跑。
穿过松树林,周遭障碍物少了,叶行不敢大意,继续往前面跑。在大雾天的情况下,如果看不清路,最好统一路线,不能乱撞。他虽然慌乱,但因为来时看过这里的资料,知道大概情况,所以还能找到路。
再往前走一段路,应该能到月牙潭。到不到月牙潭不重要,重要的是跟大家汇合,他一个人待在这里,虽然不会死,但活着走出去也够呛。
“嘭!”
一道枪响在耳边炸开,打断了叶行的思路。耳朵短暂地耳鸣了两秒,叶行双脚一凉,猛地回头看,下面依稀有个眼白全黑的人形生物想扯他。
他反应迅速,一脚踹在它受了枪的伤口长,意外的是,这人的肩膀很硬,像没有肉一样。
踹开他之后,旁边多了几个人,有人拿枪抵在他头上,说了句:“这个人从松树林出来的,不知道有没有感染。”
紧接着,另外一人在他身上乱摸,叶行忍住心里的不适,清了清嗓子,“我没感染。”
“还能说话,还有意识,确定没有感染。”
这人把话撂下,叶行只感觉有人在他脖子上套了根狗脖圈,狗脖圈由根铁链牵着,铁链吊在空中,“哗啦啦”晃动着。
叶行皱眉,“你们这是干什——”
对面的人一脚把他踹到地上,“刚好缺个探路的,让他在前面试水,你们先走,我去把后面那群丧尸解决掉,到了月牙潭,一定要抢在天狗集团之前把东西拿到手。”
这人的话透露着一点重要消息,他们要去月牙潭,正好顺路。在暂时有共同目标的情况下,跟着他们一起,说不定还能更快地找到月牙潭。
他把刀收回去,站起来,不说话。
黑雾中,这一批人分了几个人出去,剩下几个回来走路,叶行跟他们搭话,故意示弱,“我……我看不见。怎么帮你们找路?”
算起来,这行人约莫十几个不可能个个都能夜视,所以肯定有相应的装备。既然已经当了前锋,不趁机坑个设备怎么行?
果然,有人往他边上扔了个东西,他摸过去,似乎是个眼镜。
叶行戴上眼镜,眼前一下清明起来,直接连雾气都没了,甚至能看到远处层层叠叠的青山。这玩意,好东西。
他站起来,直起头来往身后看,这几个人,穿同样的衣服,全白色,胸口有朵血一样的玫瑰花,玫瑰花边儿上有个牌子,上头写着“黄兴科技”四个字。
他其实只来得及看一眼,头就被打了回去,这些人踹了他一脚,让他赶紧走。叶行推了下眼镜,淡定地往前面走。
走了没几步,身后松树林里有人的嚎叫声,声音凄惨。
“妈的,徐上这下算是栽了,咱们的人还有几个?从右往左,报个数。”
“一”
“二”
“三”
本来报数没什么问题,但要命的来了,明明十不出头的人,竟然一下子报了十几个,并且还在往下报。并且声线还都不一样,男女老少都有,声音就环绕在他们中间。
数报到二十开外,大家一脸懵逼,“什么情况?谁在那里装神弄鬼?!”
叶行指了指地面,“声音在地下。”
“嘻嘻……嘻嘻嘻,”一串声音在他耳边炸开,指甲划黑板一样难受,再之后,地下有无数次手破土而出,抓着地面上的人的脚,想把人往地下面拖。
“什么东西?”
“受不了了,又是那群白骨,我艹他大爷——”
这人糙话说了一截,声音戛然而止,在他旁边,有个穿着红衣的少女把人丢在一边,手上多了两个圆溜溜的东西,她晃了晃手腕上银铃铛,嘴角弯弯,两边印着小酒窝,酒窝的位置点着胭脂,分外显眼。
少女啃了一口手上血淋淋的眼睛,入口一嚼,嘎嘣脆。她眼睛弯成月牙,满足道:“好吃。”
“嘭!”
有人对着她的心口开了一枪,枪声短促,一下从少女胸口穿过去,打中了叶行的腰。他人被惯力带着往后退了几步。脚下的手一绊,叶行连人带锁链滚下山坡,一路滚,不省人事了过去。
这边,少女回头看那几个人,一抬手,脚下燃起熊熊烈火,“这边建议您们自己往火坑里跳呢,不然别怪我手下不留情哦。”
这时候点火,无异于自寻死路,那几个大汉连连往后退,“你到底想干什么?我们也没有怎么着你吧?”
“是吗?”少女神色有些哀怨,一阵阴风刮过,铃铛声响起来,她微微撅嘴,“没人怎么着我,那我是怎么出现的呢?”
这阵阴风很大,像张大网把网里的人往火光里兜。因为有火光,天空中的鸟类也聚集在了一处。它们盘旋在大雾里面,迟迟不敢下去。
少女撩起裙摆,往下一坐,立马有几只鸟飞在她屁股下,让她坐了上去。
群鸟环绕,她把手肘抵在一只鸟背上,用手撑着头,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脸,将那几位大汉的狼狈尽收眼底,“不然这样吧,你们几个,把眼睛给我,我放你们走,如何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