舒南乔一边快手快脚用剪刀剪下糖罐子,用篮子接着,一边调侃:“哎哎哎,我可还没说什么喜不喜欢啊,想起初恋了吧?”
晨曦脸一红,不吭声,低下头也去摘糖罐子。
要不是舒南乔没转头,都发现不了他脸蹭一下红了。真不经逗,舒南乔心里感慨。
初恋啊~晨曦不知道在想什么,摘的速度倒是更快了,差点被扎到。
糖罐子虽然长着一身刺,但其实这些刺不很硬,不算扎人,只要小心着些,不傻愣愣把手握上去就好,比苍耳好多了。更难缠的倒是枝上的短刺,小针一样,不小心划到皮肤上就能拉出很长一道伤口来,用剪刀的时候得歪着些剪。
这些糖罐子都熟透了,是橙红色的,颜色充盈饱满得像是从果子最最里头透出来的,看得舒南乔有些吞口水。
她把剪刀张开到最大,握一支笔一般握住,刮去上面的尖刺,又剪开,把里头的籽挖了,和晨曦一人一半吃了。
晨曦一下就理解为什么叫糖罐子了,虽然能吃的地方不多,只有那一层果皮,但是真的好甜,是那种毫无保留的甜,轰轰烈烈地涂满味蕾,如果再多一分,就要齁人了。
糖罐子真会讨巧,用这层薄薄的果皮的甜,换人或者动物把它肚子里头鼓鼓囊囊的种子都撒出去。
但也很大方,哪怕就一层薄薄的果皮,也倾注了它能给出的最多的甜蜜。
糖罐子树也是灌木,而且果子结得比较低,剪完这株要挪个地方。舒南乔蹲久了,站起来的时候有些腿麻。
从大腿到小腿,酥酥麻麻的,像一直闪着以前电视停播后的雪花屏。
“哎哟……”她尝试挪动,麻得她叫出声来,晨曦回头一看,打算过去搀扶。
舒南乔急急忙忙阻止他:“哎哎!别动别动!你左边!你用脚拨开那丛草,你看见什么没?!”
晨曦虽然有些疑惑,但也跟着她的话做,用脚拨开草。
他啥也没看着,都是乱蓬蓬的草,只看到落在地上的一朵半枯的黄色的花,花瓣特别细长。
哎呀,舒南乔急得要跺脚,晨曦无奈过去把她扶过来。走了这一小段路,腿也不麻了,兴冲冲地扒拉开草,随手拿了根木棍轻轻挖了几下。
土大块大块地松开,舒南乔变魔术似的拎出一串带着土的白色东西出来。
晨曦轻轻眯眯眼,定神一看,姜?
姜这东西,奇怪着呢,在菜里头,它可以长得像鸡腿、像土豆、像红烧肉,就是长得不像自己。可没在菜里头呢,你一看就晓得。
“答对了一半,”舒南乔继续往下扒拉土,又弄出一大串出来,“是洋姜。”
洋姜这东西都是一窝一窝长的,舒南乔刚刚见那丛只觉得叶子有些眼熟,晨曦扒拉开后,她一看那朵地上的黄花,才差不多能确定。
晨曦想去翻找带着的小锄头递给舒南乔,舒南乔摆摆手,道:“不用不用,洋姜扎根浅,木棍划拉划拉就能带出一窝来。”
“这东西可好长了,一块块地埋下去,也不用人收拾,自己就起了炉灶,一窝窝地扎根长下去,想吃的时候去挖就好了,用水洗洗就能啃。”
“……生啃?好歹也是姜吧!”晨曦脸有点发皱,姜也是辣的吧?你们弗兰人开了什么挂啊!
舒南乔看他脸色就忍不住扑哧一笑:“都说是洋姜啦!外国传进来的东西,生吃起来是甜的,跟红薯差不多,也能炒能熬粥,面面的。你别看它现在糊了土,丑了吧唧的,洗干净,玉一样又白又剔透。”
“不过,”她感慨,“我们这儿一向比较少,北方更多些,我一开始都没认出来。还是小时候跟姆妈挖过一两次。”
挖洋姜挖得她满手是泥的,她干脆让晨曦去剪糖罐子,她再在旁边寻摸其他窝洋姜来。
带回去栽到坪里去,不用打理。
不过她也没有全挖走,万一带回去种不活,就得被挖绝种了,她可不干这事儿。
不过,她一边干活一边胡乱让思绪飞舞着,从前在山里找到的都是和末世前品种很不一样的山葡萄、枇杷之类的,没什么现代生活的痕迹。
而洋姜,不可能在大山里自己个长出来,是国外传进来的,又有人把它带到了大山里,种下。
所以,是再明白不过的云通村的人曾存在过的痕迹。
这是她第一次这么明确感受到,这座现在只有他俩居住的小村子,从前也是热热闹闹的。
如今只余白云悠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