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严重吗?”
“可能。”
“马上就有危险吗?”
“不。”
“‘鹦鹉螺号’触礁吗?”
“是的。”
“这次触礁是……”
“是由于大自然的任性造成的,并非人为的。我们的操作没有丝毫的错误。然而,我们无法阻止平衡规律发生作用。我们能战胜人类的法规,而不能违抗自然的法则。”
尼摩船长选择在这个时候发表这一通哲学性思考,真是离奇。总之,他的回答我一点也没听明白。
“我可以知道吗?先生,”我问他,“这次事故的原因是什么?”
“由于一块巨大的冰块,也就是一座冰山,完全翻转了过来。”他回答我说,“当冰山下部由于水温比较高而融化,或由于受反复撞击而磨损时,重心就会上移,这样,它们就会一整块地翻倒过来,翻了个筋斗。就是这样。这些冰块中的一块翻倒时,撞到了浮在水中的‘鹦鹉螺号’船上。然后,这块冰从船身滑下去,以无法抗拒的力量把船翻顶起来,推到浅水层里,然后冰块顶在船侧不动了。”
“可是我们不能通过排空船上的储水器,让船重新获得平衡的方法来使船脱身吗?”
“我们现在正在试着这个办法,先生。您可以听到水泵工作的声音。看看压力表的指针。它指示着‘鹦鹉螺号’正在上浮,但冰块也跟着上浮。要等到有一个障碍物挡住冰块上浮,我们的处境才会好转。”
的确,“鹦鹉螺号”船身一直向右舷倾斜。可能只有当冰块自个停下来时,船才能重新站起来。但在这时,谁知道我们会不会撞到上层的大浮冰,被可怕地挤压在两块冰块之间呢?
我考虑着我们目前的情况能产生的所有后果。而尼摩船长不停地看着压力表。“鹦鹉螺号”船只受到冰山撞击以来,已经向上浮了150英尺左右,但它还是与垂直线保持着同样的角度。
突然,我们感觉到船身有一阵轻微的颤动。显然,“鹦鹉螺号”站起来了一点。客厅里悬挂的物品很明显地移到正常的位置上。板壁慢慢地直立起来。这时,我们当中没有一个人讲话,我们心情激动地观察着,感觉着船站起来。十分钟后,我们脚下的地板又恢复了水平状态。
“我们终于站起来了!”我喊道。
“是的,”尼摩船长说着,朝客厅门口走去“但我们会浮到水面上吗?”我问他。
“当然,”他回答,“因为储水池还没排空,会浮出海面的。”一旦排空了,我们就会浮出水面的。
船长出去了。一会儿,我就感觉到他下了命令,停止“鹦鹉螺号”上浮。的确,不久,“鹦鹉螺号”就可能撞到了上层大浮冰的下部,还是让它保持在水里好。
“我们侥幸脱险了!”于是康塞尔说。
“是的,我们可能会被这些冰块压扁的,那至少要被困住的。这样一来,由于缺少新鲜空气,那就……,不错!我们是侥幸脱险了!”
“要是完蛋才好呢!”尼德·兰喃喃地说。
我不作声,我不想跟加拿大人进行无益的争论。再说,这时嵌板打开了,外面的光线从没有遮挡的玻璃窗透射进来。
正如我说过的一样,我们正在水中。但在距“鹦鹉螺号”船只两侧十米的地方,矗立着一道道耀眼的冰墙。上方和下方也一样是冰墙。在上方,大浮冰的下层就像一块大天花板一样延伸着。在下方,渐渐下滑翻了筋斗的冰块,保持着支在两侧的冰墙上。“鹦鹉螺号”船只被困在一条宽20米左右、充满着静水的真正的冰隧道里头。因此,它只有向前走,或者向后走,然后再往下走几百米,就很容易在大浮冰下找到一条自由的通道脱身。
这时,天花板上的灯关了,然而,客厅里却还是灯火通明。这是因为冰壁强大的反光作用把探照灯的光线强烈地反射进来。我真地无法形容电灯光在这些任意雕琢的大冰块上产生的效果。冰块的每个角度,每条棱,每个面,根据冰上遍布的纹路特性,反射出不同的光芒。那真像一座令人眩目的宝石矿,尤其像一座交织着蓝色光芒和翡翠绿色光芒的蓝宝石矿。在这些犹如眼睛不能正视其光芒的火红钻石般的炽眼耀点中间,弥漫着一种无限柔和的乳白色色调。探照灯的能量百倍增加,就像一座透过一流的灯塔凸形镜片的灯一样。
“这多美啊!这多美啊!”康塞尔喊道。
“是的!”我说,“真是令人神迷的景象,不是吗,尼德?”
“哎!见鬼!是的,”尼德·兰答道,“美伦无比!我对不得不承认这一点感到恼火。人们从没看过这样的景象。但这个景象对我们来说代价太高了。如果还要我把这景象全部描述出来的话,我想我们在这里看到的是上帝不想让人类的眼睛看到的东西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