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郡主,咱们终究是要回京城的。”林女使委婉提了一句。
阮梦芙低下头,嘴角挂出个讽刺的笑来,“她们整日里除了嚼舌根还会做什么?”
林女使又劝,“您便是去了又有多少伤员肯叫您照顾?”
“现下还有一件事,听说这回伤员不少,柯夫人她们都已经去了医馆帮忙,我也该去帮忙才是。”她想了想,这回大败,伤员人数不少,边城百姓不分男女老少自来就有主动前去帮忙军医照顾伤员的举动,她也该去才是。
“郡主,万万不可。”林女使赶紧拦着她,“咱们并非边城人士,况且伤员皆是男儿,这不大合适,若是传回京中,不知会传出多少闲话。”
白芷已经回来,随声附和着林女使,“奴婢听说了,要给伤员打绑带,郡主,莫说是你,奴婢从小也没有学过替人包扎,咱们若是去了,只怕是添乱呢。”
话说到次,阮梦芙方才作罢,她确实不大会照顾人,从前便是照顾她外祖母,也大多时候是替外祖母说话解闷,转念她便想了另外一回事,“咱们留在边城的日子还长着,东西都要紧着用,多余下些背着以防万一。”
阮梦芙点点头,她今天一早恢复了精神,便动笔写下一份报平安的信送回京城,好叫她母亲和外祖母能安心。
她一连吩咐了数件事,条理分明,半点没有前两日的六神无主,就像,就像她一点儿都不再为年易安的失踪伤心一般。
“一会儿我们去探望少将军,这些药材也都备上送去。”她又用笔圈好一堆药材名儿,叫人下去准备。
众人面色各异,那些个想走的犹犹豫豫不肯走,便听她说,“我会一直守在此处,等着大获全胜的那日,等着众人再次相逢。”
一批人被分做了两堆,停课回家的回家,留下读书的此刻回了课堂跟着先生念书,阮梦芙伸手揉了一把酸涩的眼睛,坐在书桌后头看着当下清点好的账簿。
“可如今,最坏的结果还未到来,咱们应该做好当下之事。”
“读书本就是一件需要持之以恒之事,无论遇见什么样的事,都应该坚持,只是现在情况危急,你们若是想离去我不会责怪。”
他们看着阮梦芙一步步走到众人前方站定,她穿着一身墨绿束腰立领长裙,衬着她肤色越发白如雪,这像是大病初愈之人,他们心中担忧,郡主这回怕是来解散书院,从此叫他们别来念书了。
“这两日大军回城,想必大家心中都有担忧,若是想要回家去的暂时可以停课,若想要继续留下念书的,就安心念书,不许三心二意。”阮梦芙冲着众人露出个和煦的笑来。
书院人人都担惊受怕着,如今将士退守城中,而郡主也不知是怎么回事,卧病在床,他们好不容易有了念书的机会,当下该如何,却没有人能告诉他们。
“你们如今想要离去的做好姓名登记,不想要回去的,现下是上课的时辰,还不快些回去听先生授课。”
她在床上躺了两日,方才从一片混沌的思绪中将自个儿整理了一回,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,并不能一蹶不振。
“郡主,信已经叫人随着军报一同送回京城。”林女使匆匆走来,她方才将阮梦芙写好的信送走。
“剩下的余粮都送去军营。”上回从京中送来了许多粮食,大部分被她分发给了穷苦百姓,留下的她打算全部送去军营,毕竟如今粮食都应该紧着军营将士用才是,若是吃不饱,有什么力气打敌人呢。
“是,郡主。”白芷接过她的手令自去吩咐。
她一来,众人心中皆有话想问,听见她的口吻如同平常一般,又有些疑惑,有人便开口问了,“郡主,如今边城随时有可能会被敌军攻陷,郡主不害怕您随时也会遭遇不测吗?”
阮梦芙定睛看去,问她话的是一个十岁大的孩子,他眼睛亮亮的,问出口的话也是带着真心,她笑了笑,“我自然也怕的。”这话一出,却不带着胆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