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洛雪摊手：“那我实在想不出其他原因。”/p
“当天在广兴寺，白哉见众生伤亡曾出口辱佛，当时阿修罗对其已有杀意，可奈何白哉身披袈裟，阿修罗才没有迁怒于他，后来白哉为护慧云，险些被阿修罗的佛法伤到，可慧云为其披上袈裟后，阿修罗立即住手。”秦无衣揉了揉额头，自言自语，“阿修罗为何要如此忌惮一件假的袈裟呢？最奇怪的是，慧云明明知道袈裟是假，他又怎么知道假的袈裟同样能救白哉？”/p
顾洛雪叹口气：“你干嘛如此执着袈裟的事？”/p
“慧云为了袈裟不但破戒而且欺君，前者能让他多年苦修功亏一篑，后者能让他身败名裂，能让他这么做定有非比寻常的原因，他极力不想让袈裟公之于众……”/p
秦无衣忽然瞪大眼睛，也随即停下脚步。/p
凡所有相,皆是虚妄,若见诸相非相,即见如来……/p
秦无衣嘴里反复念叨慧云最后告之羽生白哉那句禅机，微微张开的嘴角浮起一丝惊讶。/p
顾洛雪上前问道：“你想到什么？”/p
秦无衣径直向前走，喃喃自语：“阿修罗为什么会在传经当天出现？”/p
“降妖除魔啊。”顾洛雪不以为然说道。/p
“假设慧云就是狮妖，诸天神佛为何一直不收了他，而是等到传经大典的当天才让阿修罗显圣降妖？”/p
“慧云聚众传伪经，蛊惑众生为六梵天主造势，乱佛毁法才招致天怒人怨，阿修罗显圣收妖也合情合理啊。”/p
“这是过程，结果呢？阿修罗收服慧云的结果是什么？”/p
顾洛雪摊摊手：“结果就是百姓对佛法深信不疑。”/p
“不，这不是结果，至少不是关键的结果。”秦无衣笑意狡黠，“有佛便有魔，慧云在众人面前显露原形，从而牵扯出被武后一直秘而不宣的妖案，众人相信世上有妖邪为祸，也开始揣测武后是六梵天主转世，这才是阿修罗显圣降妖除魔的结果之一。”/p
“之一？还有其他的？”/p
“对，还有另一个，阿修罗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掩饰这个结果。”/p
“到底是什么？”/p
“阿修罗一再强调红锦金丝袈裟是佛祖圣衣，可阿修罗却辨不出圣衣真伪，假的也能让阿修罗投鼠忌器，阿修罗明明可以轻而易举灭掉白哉，可两次都因为袈裟而收手，阿修罗不怕白哉，怕的是袈裟！”秦无衣淡淡一笑，“这便是阿修罗显圣真正的原因，他是冲着袈裟来的，阿修罗要取回袈裟，所以不能让袈裟有丝毫损毁！”/p
顾洛雪一愣，停在后面。/p
“怎么了？”秦无衣转头问。/p
“阿修罗离去后，大理寺接管广兴寺，在勘察后发现那件被白哉丢弃的袈裟不翼而飞，寻便寺庙各个角落也不见踪迹。”顾洛雪惊愕不已说道，“都猜测是阿修罗离去前将袈裟收回。”/p
秦无衣听闻后反而一脸轻松：“如此看来，我推测无错，阿修罗大费周章显圣，目的就是为了那件红锦金丝袈裟。”/p
“可袈裟是假的啊！”/p
“这就是最有意思的地方，慧云让宁汐仿制袈裟，可见他早已觉察到有人在觊觎袈裟，所以才会未雨绸缪准备一件假袈裟。”/p
顾洛雪跟上秦无衣步伐：“那真的袈裟在什么地方？”/p
“白哉应该知道。”/p
“他，他怎么会知道？”/p
“当天慧云在高台上对白哉说过，他知道自己大限将至，收其为弟子并传衣钵，红锦金丝袈裟既然对慧云如此重要，他一定会将袈裟传承给一位他信任的人。”/p
“白哉并没提过袈裟的事啊？”顾洛雪一筹莫展。/p
“当天事出突然，慧云在众目睽睽下自然不会向白哉明言，定会用其他办法暗示他。”/p
两人回到曲江刚好看见回来的羽生白哉和聂牧谣，秦无衣将袈裟真伪的事告之两人，既然被阿修罗收回的是假袈裟，那么真的应该还被慧云藏匿。/p
众人立即来到广兴寺，在慧云的禅房四下翻找，除了几件换洗僧袍和佛经外，并没有其他发现。/p
唤来沙弥询问，得知慧云入京后，就一直留在广兴寺参禅，中间只出去过两次，而时间与宁汐所说的吻合，足见慧云入京后除了私下见过宁汐外并未与他人有过接触。/p
再问沙弥在传经大典之前，红锦金丝袈裟放于何处，沙弥遥指正殿告之众人，红锦金丝袈裟是在传经大典前才被请出，寺中僧人还专门为此做过大法事，请出的袈裟被供奉在大雄宝殿的如来座前。/p
沙弥带众人来到大雄宝殿，殿中供奉三世佛，最中间是身真金色的佛祖结跏趺坐，威仪三千，左边是药师琉璃光佛，右侧是西方极乐世界的阿弥陀佛，为尊佛像分立两位菩萨，大殿两边则是供奉十八罗汉。/p
“慧云不是俗世中人，欺君也就罢了，他居然连佛祖都欺瞒。”在让沙弥退下后，秦无衣走到原先供奉袈裟的地方，幽幽道，“按理说慧云如此敬佛，不该做出倒行逆施之事，到底什么原因让他如此看重那件袈裟？”/p
羽生白哉神色哀凉：“佛家讲果宝，戒律清规非同儿戏，戒为无上菩提本，由戒生定，由定发慧，破了戒便一生修为付诸东流，想来禅师定有难言之隐。”/p
“慧云能传你衣钵，可见对你极为器重信任，如若我没猜错，他定会留下袈裟的线索给你。”秦无衣看向羽生白哉，“传经当天你一直和慧云在一起，仔细想想，他可有对你说过什么？”/p
“我一早入寺，随同禅师到大雄宝殿早课，那天有请圣衣的法事，一直都是由禅师主持，直到禅师宣我上台前，都未曾与我说过一句话。”/p
“在高台上呢？慧云可私下对你有过什么交代或者暗示？”/p
“没有。”羽生白哉回想一遍，摇头道，“禅师在传我衣钵后，阿修罗就现身，禅师视而不见，一直闭目禅坐，并未与我私下说过什么话。”/p